三颗熊土豆

你转身向大海走去

【良堂】明月在

-OOC

-师生。

-非ABO生子

-是《彩云归》的现代衍生

-也可以当作独立成篇的故事来读

-热饮,100%糖 。

-这一次他们都很勇敢。





(一)


“要吊水。在二院一楼急诊输液大厅。”

周九良刚打开手机,消息就滴地一声弹出在屏幕上。

飞机刚刚降落,仍在跑道上滑行,客舱里又闷又热。结束了十二个小时长途飞行的周九良搓了搓干燥的脸颊,迅速地回了信息:马上过去。

右眼皮突突的跳,他从口袋里翻出睡觉时摘掉的金丝眼镜,放上鼻梁。排进下机的队伍,周九良一心想着赶快去医院,直到律所同事拍了他的肩膀,才意识到登机箱还落在行李架上。




到达输液大厅已经是午后了,医院倒是热闹地很。

目光迅速过滤掉嚷嚷着的醉汉,抱着热水袋的年轻女孩,啼哭的婴儿,周九良终于远远看到了孟鹤堂和闺女。

男人一头细细软弱的乌发乱蓬蓬的,身上周九良的军绿棒球服皱得像咸菜,精装硬面的绘本摊开在腿上,正撑着脑袋给小姑娘读故事。

鬓边一缕碎发松散地垂下,下颌的角度温柔地不可思议。嘴角微微抿起,眉眼弯弯,神情专注。孟鹤堂向来最修边幅,哪怕裹着围裙也能气质倜傥,此刻确实过分好看了。

小兔子鼻头红红,宝石一样漆黑的大眼睛微微眯缝着,身上盖着最爱的粉红小熊毛巾毯,看样子快要睡过去。

周九良一路火急火燎,红灯都闯了几个。此刻却着了迷似的迈不开腿,心里微微发烫,只想站在远处多看一会。

午后的阳光那样温暖,斜斜地穿过玻璃,照在一大一小身上。

两人像是在无数聚光灯的中央,在周九良整个世界的中央。

医院窗外,槐树开了芬芳莹白的花,长长地垂下来,一串串像是鸽子的尾羽。

空气中散发着一种令人愉悦而心安的味道。

这是幸福的味道。

 



半晌,男人抬眼瞥见了他,乌黑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,显得愈发英气。

给小姑娘掖了掖毯子,他压低声音:“九良回来啦。”

浅眠的小兔子耳朵倒是尖地很,一下子跳起来,声音比三月春藕还要脆甜:“九良!”

他哎地答应下来。笑嘻嘻地凑过去,将脸贴在女儿的小脸蛋上摩挲:“想我了?最近在家有没有听话?”

 



三四岁的时候,小不点也是规规矩矩叫爸爸的。

但是突然有一天就改了口。

小姑娘只嘻嘻地笑,黑白分明的眸子溜溜转,用甜甜糯糯的小奶音辩解:“我跟孟儿学的。”

彼时,周九良嘴角微微抽动,伸出手去捏姑娘软滑的小脸,笑嗔她没大没小。

的确,无论是二十岁,还是三十岁,听见孟鹤堂那样温柔的声音认真、一字一顿地说出他的名字,周九良从来掩饰不住笑意。

他于是哭笑不得,被迫和女儿打成一片。

 



小姑娘一笑,露出如玉的皓齿,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旁边,凑到周九良耳边,小奶音像是溽暑时节的冰牛奶:“九良可算回来了。你不在家,我都不能吃香芋蛋筒。”
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轻轻把爷俩分开: “好意思提甜筒。你自己说你的光辉事迹。”孟鹤堂声音带了愠气,嘴角却仍弯弯的:“感冒了别往九良身上凑,回头再传染。”

“我……”小姑娘竟然有些委屈的样子,两片红霞悄悄地爬上脸蛋,“我自己去冰箱里拿甜筒吃了。好好吃呀,一不小心就吃了两个,然后就感冒了。”

早从电话听说了,周九良还是假装不知道的样子,“咦”了一声,上下打量小姑娘,伸出手点姑娘光洁的小额头:“说好的一天最多只能吃一个的。”

目光向上移,理了理小姑娘软趴趴的刘海:“临走的时候怎么答应我的?说了这段时间你要乖乖的,不捣乱,还答应替我照顾好孟儿。”平时清朗的声音因为长途奔波透出一股疲惫。




小兔子不敢抬头,在椅子上蹭啊蹭,越过周九良毛茸茸的头顶去求助。

“她已经承诺了以后不多吃,否则就不买甜筒在冰箱里了,对不对?”孟鹤堂伸出胳膊,将半蹲的周九良扶起来,拍去西服裤子上的灰。

小姑娘很用力地点头,肉肉的小手去拽出周九良的衣袖:“九良给我读故事吧。孟儿好像累了。”

周九良接过绘本,一字一句地将小熊找蜂蜜的故事念下去。觉得自己的心也和蜂蜜一样甜甜软软。

 



半晌,空气渐渐安静,头发现身旁的一大一小都歪头睡着。

小姑娘脖子上,一块莹白如脂的和田玉牌斜斜地挂着,周九良伸出手去拈住细长的红线,小心翼翼地把玉牌塞回进她的领口。

他觉得脑海一片静白,只觉得这繁华的尘世仿佛为他们三个,停止了片刻。

他,孟鹤堂,还有一个与他们骨血相融的小姑娘,有着圆而亮的眼睛,薄薄的猫咪嘴,饱满红润的脸颊。

许多年过去,他仍觉得这样的场景太不真实。



 

(二)


“九良?”

周九良闻声抬起头来,一愣,旋即笑出来:“老秦?好久不见。”

秦霄贤是他研究生时的同学,毕业后各自在不同城市奔忙,算来是好些年没见。

少不得寒暄两句,周九良提起自己是和爱人一起陪女儿打吊瓶。

秦霄贤不由地笑出来:“嚯。可以啊九良。”

说罢就看到了一边熟睡的孟鹤堂。

他惊得眼珠子要掉下来,一会才回过神来:“你居然真的和孟老师在一起了。”

周九良伸过手,替孟鹤堂理理额前的碎发,笑得眉头弯弯:“是呀。”

 



那时候,周九良和秦霄贤都还是孟鹤堂的研究生。

法学院一枝花的名号是小姑娘们混起的,孟教授的人气却是真金白银的。

墨汁一样漆黑的眼睛大而亮,鼻梁高挺,眼窝深邃,当得起剑眉星目四个字。声音是比晚八档校园广播主持人还要低沉动听的,举手投足是极尽妥帖温柔的,连背影都是俊朗不可方物的。

 



周九良也跟着出名。

几届本科生中都流传着一个疑惑:那个周九良师兄,到底为什么还能平安地活着。

孟鹤堂,向来是乐意成全学生的那一类好老师:平时分给的漂亮,期末考试也不为难人。

但是查分的学生中,却总有一撮大为诧异:期中分给的非常低,连带着把总评狠狠地往下拖。一看,就是照着最严格的标准阅的卷。

在大学,给分标准是因人而异的,乐意宽松当然是好,非要严抓,你并没有任何办法。

于是,许多人恨周九良恨得牙根痒痒。因为,他就是批改期中卷子的助教师兄。

对此,周九良没有丝毫愧疚,甚至扑哧一声笑出来:谁叫他们天天缠着老师问这问那,课后还跑去献殷勤,分明是心怀不轨。

 



(三)


但饶是最受孟鹤堂宠爱的学生如他,也有吃瘪的一天。

毕业聚会那晚上,周九良生生忘了自己是个酒性差还上脸的。

一众师兄弟半推半就间,两瓶啤酒下肚。

酒过三巡,一个场子歪的歪,斜的斜,秦霄贤已经开始击箸而歌。

 



额发被细密的汗濡湿,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,也许是被孟鹤堂银河般深邃的眼睛迷住了,周九良愣愣地过去,攥那双白皙纤长的手:“老师,我喜欢你。”

那一刻,周九良整个世界都静止了,只觉得快要窒息。

他后悔,又有三分不知死心的期待,觉得自己是法庭上的被告,即将迎接一个宣判。

老师的眼里并没有许多难以置信,他只是轻轻地挣脱出来,声音沙哑;“九良,你喝醉了。”

周九良的声音平静而决绝,他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:“老师。我没有在开玩笑,我说,我喜欢你。”

而他的老师垂下眼帘,无声地盈然一笑:“九良,你还很年轻,往后还会遇上很多喜欢的人。”

这样对待小孩子的语气,终于把周九良逼入思路,指甲在手心掐出了红印,他用自己残存的最后一分理智,最轻柔地扯了扯孟鹤堂的西装袖子,把他带离人群:“老师,我有东西要给你看。”

 



在烧烤店那个喧嚣,烟雾缭绕的转角,他得逞似的一笑,扳过孟鹤堂瘦削的肩膀,狠狠地吻下去。

毫无技巧的,额头暴起细小青筋的,周九良的初吻。

老师的嘴唇干燥而温暖,柔软而轻盈。

孟鹤堂有一瞬间的恍惚,近乎盲目地去推他的胸膛,却像是山崖边的惊鹿,挣脱不开,渐渐虚弱地安静下来。

结束绵长一吻,他气喘吁吁,抬头看见孟鹤堂苍白的脸和颤抖的睫毛,知道自己犯了这一生最大的错误。

 



打起最后几分精神,他狡黠地弯起嘴角笑一笑,将一个牛皮信封塞进孟鹤堂西装的口袋,然后落荒而逃。

从此山高水长,后会无期。

他再也没有见过孟鹤堂。

 



(四)


重逢是整六年后。

那是一个衣香鬓影的场合。

法律论坛的闭幕酒会,孟鹤堂作为专家嘉宾发完言,正与众人言笑晏晏,推杯寒暄。

人群哗啦啦地散开,一个男人端鸡尾酒杯,不紧不慢走过来。

烫贴的灰色西服,一丝不苟的鬓角,斜飞入鬓的剑眉,是带着奢侈的好看。

左右热情的介绍起来,这是律所的高级合伙人,周九良周主任。

他笑了一笑:“老师。”

 


孟鹤堂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,原来这一切都有缘由。

他们故人一般微笑寒暄。周九良说,毕业后在法院做了几年,积累起经验人脉后加盟了现在的律所。

当年穿着棒球服,啜着食堂豆浆,笑嘻嘻替他带早餐的小孩子,俨然已经是自有一片天地的人中龙凤。

陌生又熟悉,是他的学生,也不仅仅是他的学生了。

 



孟鹤堂如当年一般清俊儒雅,连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都没有变,声音依旧磁性动听:“你长大了,我却还在学校里教书做学问。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。”

周九良亦含笑听着,也缓缓地讲自己这些年来的摸爬滚打,辛辣苦乐。孟鹤堂眼角漾出浅浅的笑纹:“我就知道你会做得好的。我一直知道。”

两人闲话家常,默契十分,仿佛毕业那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 



末了,周九良提出送他回家。孟鹤堂笑着答应,两人披了大衣,并肩往停车场走。

暮冬时节,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。两人的足迹留下深深浅浅的一排痕迹。

酒店后院种大片朱砂梅开得正盛,空气甜而凌冽。

天地间一片安静,只有沙沙踏雪的声音。

 



周九良终于鼓起自己全身的勇气,似是委屈:“老师,对不起。”

雪后的阳光刺眼地照过来,晒得他发晕,看不见孟鹤堂的表情。

是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声音:“下周,一起聚一聚吧。我请。”

周九良突然就释然起来,好像终于等到了迟到的宣判,这些年的提心吊胆,心意难平,终究还是被原谅了。

老师总是会原谅他。

好像他只是不小心弄错了论文格式,选了不好的题目,在教学PPT里混进了错字。

 



可他还是心里发酸,无声地咬紧后槽牙。

二十五岁的周九良并不知道自己想博得什么。

一个爱意绵绵的回应?一个天长地久的承诺?

他没有这样贪婪。

他不过是想要心上人懂得自己滚烫的爱意。

于是剖开胸膛,捧出那一颗滚烫的红心,塞进心上人的手里,却灼伤了对方。

六年后,周九良回忆起来,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幼稚地令人发笑。

可三十岁的周九良,对孟鹤堂的渴望却是真切而冷静的。

几千个日夜,沁入骨髓的思念,他自我说服一万次,也没有办法忘记那晚唇间的滚烫。

所以他一手谋划这次重逢。

 



正打算开口答应邀约,周九良被一个身影结结实实地一撞。

竟然遇到了劫匪。周九良没来得及检查自己的口袋,孟鹤堂却已经追了上去。

那人指尖紧紧地夹着一个物件,看样子是孟鹤堂的钱包。

来人身材壮硕,黑巾蒙面,是带了武器的,发现被追,有恃无恐,定定地回头,在孟鹤堂的胳膊上就是一刀。孟鹤堂痛得全身发凉,可扔挣扎着起来,晃晃悠悠扔想要去拽住他。

终究是赢在了二对一,趁绑匪应付孟鹤堂,周九良一个横踢击落他手里的刀和钱包。

丢盔弃甲,劫匪只得逃跑。

 



周九良只觉得天旋地转,三步并作两步上前,小心翼翼地瞧孟鹤堂的伤口。

他从没见过这样狼狈的老师。

歪斜地坐在水泥地上,额前碎发凌乱地黏成一缕一缕,满身西服上都蹭了土灰,胳膊上深深浅浅地渗出血来,却仍旧温柔地安慰他:“我没事。你有没有受伤?”。

 周九良摇摇头,心里觉得怪。

现在电子支付方式便捷有效,钱包里装的不过是身份证和一些卡,用不着那样以身犯险。

拣起钱包,他翻开,孟鹤堂局促地笑一笑,想要夺走,却没有赶得上。

 



钱包里只有一点零钱,几张卡。

翻盖处的透明袋子里,安安静静躺着一张小小的照片。

很旧了,已经泛着浅浅的黄。

是他和老师的照片。

研二那一年末,他作为助手,陪老师一起去外地开庭,在法院门口留下的合影。

照片里,他套着不太合适的正装,那样青涩,而老师眉目舒展,搂着他的肩,温柔地笑。

照片反面的白色相纸,一行清秀的铅笔字,2007年12月8日。

这是毕业那天晚上,落荒而逃前,他匆匆塞进孟鹤堂口袋的照片。

 



周九良就这样蹲在漫天飞雪中,大衣下摆浸在了水坑里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他终于鼻头一酸,怔怔落下泪来。

这些年来的跌跌撞撞,精疲力竭,全都涌上嗓子眼。

 



颈后温热的温度覆上来,孟鹤堂将他带进怀里,一下一下,拍着他的脊背,像是哄没吃到糖的小孩子。鼻息打在他冰凉的后颈上,那样近。

半晌,他终于轻柔的开口:“九良,我等了你好多年。”

 



六年,足够把缠绵的相思熬成苦涩的药酒。

他鲁莽地示爱,然后踉踉跄跄逃走。独自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呜咽。

可是哪怕这样痛,他从来没有想要放弃孟鹤堂。

六年,也足够他变得强大而成熟,拥有宽阔温暖的臂膀,出落成真正可以和爱人并肩而立的男人。

 



透过模糊的泪光,周九良看到他眼里分明有一点点晶莹,愈发觉得委屈:“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不应答我。”

孟鹤堂却只是抚摸着他的脊背:“那时候连你自己都不懂自己,我哪能答应你呢。我只是想给你一点时间,弄明白自己的心意。”

周九良咬紧后槽牙,探过头去嗅他身上淡淡的香气,迟疑地开口:“我要是不再回来找你呢。”

孟鹤堂只是很笃定地摸他头顶的绒毛:“你会回来的。”

然后很轻柔地吻下来。

雪安安静静地纷扬,一点一点落在两人的头上,瞬间融化成微凉的水珠,潺潺地流。

而周九良再也不会放手。

 



(五)


后来的故事很俗套。

像所有的尘世爱情故事那样,他们在一个惠风和畅的暮春戴上朴素的银戒,在隔年冬末有了一个柔软黏糊的小姑娘。

小姑娘三岁生日那天,周九良从颈子上取下父辈传家的和田玉牌,穿上细细的红绳,轻柔地给小姑娘戴上。小姑娘咯咯地笑,和孟鹤堂一样黑而亮大眼睛细细地弯起来,伸过小小的脑袋,过来亲他的脸颊。




恍惚间,有人拉他的袖角。

小姑娘乖乖巧巧地坐好,指指头上快要空掉的吊牌:“九良,快结束啦。”

他终于从绵长的回忆中醒过神来,重新获得鲜甜的空气。

小姑娘笑嘻嘻凑过来:“九良,药好苦,回家可不可以吃一块桂花酥?”

他爽朗地笑:“当然。”

 



粉红色小兔子在前面笑着跑跑跳跳,而他和孟鹤堂十指相扣:

“回家。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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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我真的是甜党嘻嘻

-《彩云归》很多人都觉得意难平 于是有了这个甜甜的衍生

-想要小红心小蓝手和评论(耶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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