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颗熊土豆

你转身向大海走去

【金东】历历万乡

-灵感来自陈粒同名歌曲。一时兴起的产物。

-HE。小镇故事。

-永远在路上的少年李鹤东,终于等到他回家的谢金。

-很零碎,可读性不高。

-OOC。




(一)


小镇连下一周的雨,李鹤东离开的那天,居然意外地放晴了。


谢金和往常一样,早早起床,浇花剪树,照料盆景,气定神闲。


李鹤东问:“你真的不和我走吗?”


谢金的眼睛像水一样安静:“我是简单笨拙的人,如同一张白纸,一生注定只能在这个小镇上,看花喝茶,闲闲散散,做不成大事。”







李鹤东攥住对方温暖干燥的手:“你到底爱过我没有?”



年少的爱情惊天动地,血肉横飞,他捧出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,观察对方是否有一丝犹疑。



谢金轻柔地回握:“当然。只是我们爱的方式不一样。”



 


 


他摘下一朵挂着露水的新鲜栀子花,放进李鹤东的手里:“你是四处攀藤生长的蔷薇,注定要去去外面的世界历练见识。你憎恨一日三餐的平凡生活,不会为我而留。那么你带上它,我们以后还会再见。”


 


 


 


(二)


天色紫蓝。


火车在颠簸的夜色中穿过辽阔平坦的田野。刺耳声响如同轰鸣闪电,令人清醒。远处有零星村落,升起炊烟袅袅,仿佛家乡小镇一个日常傍晚。


 


 


列车停靠一个个站台,熟悉的脸孔离开,陌生的旅人上车。有人熟睡发出鼾声,有人对着手机大笑,有人同路人攀谈,各种乡音和谐共处,喧喧闹闹。


这些人在彼此生命中短暂出现,又迅速消失。


李鹤东将头埋进毛毯,度过第一个异乡的不眠夜。


谢金清晨给他那支栀子花,洁白饱满的花瓣已经泛黄枯萎,他凑近,嗅到一丝残留的香气。


 


也许,短暂的美才深入骨髓,爱情本就是一场过期不候的烟火。


他仍旧心怀侥幸:谢金,你可会为我停留?


 


 


(三)


 


小镇寂静温吞,节奏舒缓,而这里完全不同。城市仿佛巨大的怪兽,可以给予你一切,亦可以吞噬所有。


 


 


有些人爱从小吃到大的早餐店,陈旧的街道,反复浆洗而温柔贴身的旧衣。


李鹤东是截然相反的人。


动荡不安,桀骜不驯的少年时光,使得他对一切沾染熟悉气息的事物都充满反感与叛逆。


他对过往心灰意冷,想要崭新,没有拆封的新世界。他是充满开拓精神的探险家,认定这里是他的伊甸园。


 


李鹤东花了很久,终于找到安身之所。


逼仄潮湿的地下室,五元一个的煎饼,简陋潦草的夹克,素面朝天的青春,他欣然接受。犹如打开一罐冰冻汽水,甜蜜而带着咖啡因的液体顺着喉咙顺滑留下,刺激他的每一根神经。


城市是李鹤东新的情人。


 


 


他给谢金写信,踌躇许久,最终落笔:外面的世界很好,我很自在,你不要担心。


 


 


 


(四)


 


 


凌晨两点零五分,李鹤东蹲在出租屋顶层天台,吸一支烟。低头看灯火通明的夜晚。


最后一支了,薄而脆的廉价烟盒被他扔到一边。


 


年轻的时候,李鹤东什么都没有,唯有一腔孤勇。


异乡人如他,唯一的资本就是自己的时间,青春任劳任怨。


临近年关,同事八仙过海,各通门路,纷纷抢到春运的火车票。而他没有。


这下真成了无家可归的游子。


 


 


大开大合的离合爱恨,充分表达的欲望,声名物质铸就的华丽宫殿。

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?李鹤东?

你为什么被这一点点琐碎小事打败?

 


 


人生不如意,十有八九。


他见过凌晨的看守所,喝过荒凉的西风,挨过闪着寒光的利刃,拼酒拼到杀声震天。


可是这一刻,突然觉得四肢百骸都泄了劲儿。


犹豫许久,终于拨通那个熟悉的电话:“你在干嘛呢?”


谢金的声音依旧轻轻朗朗:“我在给花浇水。”


 


李鹤东怀疑,即使末日来临,谢金依旧会不疾不徐地浇花,种树,喝茶,听琴。


似乎这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。


 


 


(五)


暮春的一天。


通勤路上,他瞥见地铁站门口一个老妇,面前简陋铁盘摆满栀子花,盈白芬芳,湿润饱满。


他挑来一对,闭上双眼细细嗅着,仿佛回到山清水秀的小镇,回到瘦高男人的身边。


 


他用一个下午的时间,递上年休申请,坐上返乡的绿皮火车。两手空空,没有一件行李。


 


夜里下雪,他终于回到那扇雕花门外。


却没有敲门。已经听见门内谢金的声音,却彷徨不敢前,扒着门缝,偷偷瞧进去。


哪知门被突然打开,他大窘,直接摔进一个柔软的胸膛,将他一切窘迫不安都无声地包裹: “有什么害怕的?”


那人的声音依旧爽爽朗朗,干净优雅。


 


衣襟落了雪花,屋内火炉烤得很暖,一室的天地静好。


谢金给他斟上普洱:“外面的世界好看吗?”


李鹤东扬眉:“和家里很不一样。”


 


谢金:“孤单吗?”


李鹤东:“我有很多朋友。”


 


谢金说:“累了就回来。”


李鹤东:“一切都在变好的。”


 


谢金叹一口气: “你太执着了。”


李鹤东抬眸:“我只是不甘心。”


 

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叙家常,谢金动作利落,给他掰了一块一块的普洱,装在罐子里让他带走:“养胃的,不要忘了喝。”


李鹤东猛然意识到,原来自己并不是漂泊无根的浪子。


他只是太好奇外面的世界。以至于辜负了这个等他回家的人。


 


 


茶水未凉,李鹤东告别离开。


他没有办法继续对话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临走前,他嘱咐谢金:“不要被自己的善良耽误。”


言下之意,不必等我。


 




谢金笑一笑,没有言语。


他对突然而短暂的重逢毫不意外。他看得出李鹤东眸子里,是和当初一模一样,不服输的气劲儿。


他是澄净慈悲的湖水,李鹤东扔进去什么,他都不动声色地容纳。不恐惧,亦不做多余的期待。


 


 


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脆弱敏感,左右摇摆。


嫉妒,自私,占有,妄念,这是通俗意义上的爱。这样的感情会变质,就像秋刀鱼罐头总会过期。


幸好,谢金的善良,是给予自由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(六)


 


时间是奔腾的河,起落不断,李鹤东这块顽石,花了好多年,逐渐浮出河面。


他踏遍天南海北,吹过无数牛逼,与陌生脸孔饮酒划拳。


回首过往,荆棘残存,血肉横飞,他尝尽甘苦,终于能够做到坦然自若。他学会在party里寻找乐趣,在宴局中一掷千金。


他变得冷静自持,学会不动声色化解刁难责任,开始喜怒不形于色。


他们说:你长大了。


 


住进高级昂贵的单身公寓。环境优雅舒适,有人定期清理打扫。他站在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前,默然凝视楼下匆匆而过的行人,斑斓的霓虹,滚动的车流。


江湖很快乐,可是快感如同糖果和鸦片,刺激新奇,却转瞬即逝。


 


 


荷尔蒙,酒精,麻痹的神经,李鹤东发现,原来肆意纵情之后,除了精神废墟,自己一无所有。


他第一次感到孤独。


阅尽千帆,他问自己:我在这里,到底是为了什么?


 


 


他窝在软而大的沙发上,百无聊赖看着电视,反复调台,困倦地睡过去。


恍惚间看见熟悉的小镇,谢金的花圃,石板路上奔跑的两个少年。


谁又能分辨这是回忆,还是梦境。


可一定是他心之所向。


 


(七)


求索,迂回,认清自己的心需要好些年,做出选择只要十分钟。


李鹤东终于回到谢金的小院。


四目相对,少年的眼角也会泛起细细的纹路,他笑容羞涩,对爱人说:“谢谢你。”


 


这一次他不做过客,不再离开。


他学会打理垂丝海棠,学会松土除虫,打理庭院。能够分辨出不同品种茶的好,听懂众鸟的合鸣。


 


年岁渐长,他不再执意与天地对峙,反而对一切生出清明之心。他终于看清生活的另一种美。


原来真正的幸福都是琐碎平庸的。人生如何有许多大起大落,你我面对的,不过是下一餐吃什么,明天降温莫忘加衣,这样的小小课题。


 


 


李鹤东不是不再执着。


他只是明白,他真正的执着所在,其实是那一个人。


 


谢金教会他,永远不要辜负一季春光。


那就一起看花吧。


生活不在别处,就在这里,和你一起。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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